背景故事之
丞 相 祠 堂 何 處 尋 ?
四 川 . 成 都 . 武 侯 祠
前言、杜甫引路尋諸葛
以三國人物為題材的小說、詩歌、戲曲、劇集、電影,甚至漫畫和電子遊戲,多得數之不盡。不過,其中的主要人物,譬如劉備、關羽、張飛等等,其「形象」(由外表到神態)卻是大體「固定」,甚至有「公認標準」的。至於曹操究竟是英雄還是奸雄,那倒是「功過評價」的問題,與「形象」的關係不大。唯是諸葛亮,他的「形象」或「造型」卻是可以非常參差的-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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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,無論那一個,都與我「心目中」的諸葛亮的「形象」有很大出入,無法匹配。為甚麼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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實不相瞞,諸葛亮的文章,我除了高中時唸過的《出師表》外,便幾乎空空如也,生平云云,也只是知個大概。
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﹔今天下三分,益州疲弊,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。……
臣本布衣,躬耕於南陽,苟全性命於亂世,不求聞達於諸侯。先帝不以臣卑鄙,猥自枉屈,三顧臣於草廬之中,諮臣以當世之事。由是感激,遂許先帝以驅馳。後值傾覆,受任於敗軍之際,奉命於危難之閒,爾來二十有一年矣。
先帝知臣謹慎,故臨崩寄臣以大事也。受命以來,夙夜憂歎,恐託付不效,以傷先帝之明。……
這是成都武侯祠內的《出師表》石刻,文字據說是出自岳飛手筆
那個時候,讀《出師表》給我一點感動,一點對諸葛亮的人格風範的景仰,一點對劉備與他之間的君臣之義的嚮往羨慕,倒是有的,但說來卻真的並不很強烈,更算不上震撼。
後來讀《三國義義》,讀到甚麼「草船借箭」、「三戲周瑜」、「借東風」、「火燒赤壁」等等,把諸葛亮寫得玄機妙算、神乎其神、戰無不勝。然而,對於這個「前期諸葛亮」,我並不佩服,更不景仰,甚至覺得這個人有點「妖形妖氣」,了無人性,難以親近。【這也是魯迅對《三國演義》裡的諸葛亮的形象的評價。】
卻是到了第八十回前後,關羽驕矜遇害、張飛魯妄被殺、連劉備也胡里胡塗報仇不成反病死在白帝城中,留下個昏闇無用的阿斗就更不用說了,蜀國從此人材凋零,國力衰竭,敗象初露。之後的年年「北伐」,所謂的「七出祁山」,羅貫中無論怎樣曲為之說加鹽加醋穿鑿附會,實質都是「戰無不敗」,蜀國的敗局已成,諸葛亮如何「鞠躬盡瘁」,也回天無力。
到第一百零四回,連諸葛亮自己也積勞成疾,奄奄一息--
姜維入帳,直至孔明榻前問安。孔明曰:「吾本欲竭忠盡力,恢復中原,重興漢室;奈天意如此,吾旦夕將死。……」
孔明流涕曰:「吾不幸中道喪亡,虛廢國家大事,得罪於天下。我死後,公等宜竭忠輔主。國家舊制,不可改易;吾所用之人,亦不可輕廢。吾兵法皆授與姜維,他自能繼吾之志,為國家出力。吾命已在旦夕,當即有遺表上奏天子也。」……
孔明強支病體,令左右扶上小車,出寨遍觀各營;自覺秋風吹面,徹骨生寒,乃長歎曰:「再不能臨陣討賊矣!悠悠蒼天,曷此其極!」歎息良久。回到帳中, 病轉沉重,……
孔明曰:「吾死之後,可任大事者:蔣公琰其宜也。」福曰:「公琰之後,誰可繼之?」孔明曰:「費文偉可繼之。」福又問 :「文偉之後,誰當繼者?」孔明不答。眾將近前視之,已薨矣。時建興十二年秋八月二十三日也,壽五十四歲。
我記得,讀到這裡,我哭了。
想不到,這個戰無不敗、壯志難酬、鬱鬱而死的「後期諸葛亮」,反使我心生景仰、感動不已!
這份莫名的感動從何而來?為甚麼中國讀書人對諸葛亮這位「失敗英雄」總有一份難以理解的崇敬之情?
我很相信,主因之一,是他有一位了不起的「諸葛代言人」-- 杜 甫
出師未捷身先死,長使英雄淚滿襟。 (杜甫《蜀相》)
不可否定的,是中國讀書人裡頭沒有幾個可以「繞過」杜甫這兩句名句來「感受」諸葛亮。換言之,諸葛亮能感動我們,因為他曾經感動過杜甫,被感動了的杜甫將他的感動化為動人詩句,再感動我們……到最後,「渾然一體」,已說不清是諸葛亮感動我們還是杜甫感動我們……
我也不例外。
諸葛大名垂宇宙,宗臣遺像肅清高。 (杜甫《詠懷古跡五首之五》)
事實上,杜甫一句「諸葛大名垂宇宙」,還有誰能「演」得了這個「高大形象」呢?
也許,潛意識裡頭,我也將他們二人「合而為一」,奉為生命典範。所以,十八年前(1991年),我第一趟坐飛機,第一趟往國內作「長線旅行」(為期十七天),第一站落腳的,就是四川成都,因為那裡有這兩位偉人的「世界級景點」--杜甫草堂與諸葛武侯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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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杜甫的「引路」下,我到了成都,去尋找「丞相祠堂」……
附記:
我曾經兩到四川,第一次在一九九一年,第二次在二零零七年。就「時間比重」上講,主要的遊覽地點都是九寨溝,但就「心靈比重」上講,卻是都以杜甫草堂與諸葛武侯祠為主。不過,第二趟重訪舊地,心境卻是更形沉重。下文再說。
一、慕名:丞相祠堂何處尋?
丞相祠堂何處尋?錦官城外柏森森。
映階碧草自春色,隔葉黃鸝空好音。
三顧頻煩天下計,兩朝開濟老臣心。
出師未捷身先死,長使英雄淚滿襟。
--杜甫《蜀相》
當年(大概是公元760年),天下大亂,杜甫逃避兵禍,由陝西逃到甘肅最後流落成都。卻是稍一安頓,就尋訪「丞相祠堂」(武侯祠),拜訪他心中仰慕已久的英雄偶像。
武侯祠始建於東晉十六國時期的「成漢」(又稱後蜀,公元304-347年),明朝時才遷到現址,與劉備的昭烈廟合併,形成「君臣合祠」的格局,到了清代康熙年間,又再有大規模的重修,成為今天的大致面貌。事隔多年,杜甫當年所見的武侯祠,想已非最初模樣,而我們今天所見的,更必與杜甫所見的大不相同。
【按:因「年代湮遠」,加之那時還未有數碼相機,「膠卷」非常珍貴,所以我十八年前旅行四川時拍下的照片,「餘種」僅廿餘張;至於零七年那一趟,拍的照片也不太合用,迫得要在網上「借用」,十分抱歉,謹此「自首」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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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侯祠的大門上書「漢昭烈廟」(見上左圖),明明是指劉備的祠廟,諸葛亮的「武侯祠」是在裡面的(見上右圖)。但人們卻慣統稱之為「武侯祠」,可知諸葛亮非同一般甚至「功高蓋主」的地位。
上面的相片是「借來」的。我卻實在記不得為甚麼竟找不到十八前年在武候祠拍下的照片--是我根本沒有拍還是遺失了?
倒也無所謂了,不看照片,多憑想象,細味杜甫的詩句,隨這位「導遊」的引導,我肯定更能「神遊」丞相祠堂的精髓--
丞相祠堂何處尋?錦官城外柏森森。映階碧草自春色,隔葉黃鸝空好音。
三顧頻煩天下計,兩朝開濟老臣心。出師未捷身先死,長使英雄淚滿襟。
成都古以織錦聞名,特設主事的官署,故又名「錦官城」或「錦城」。丞相祠堂,就在城郊南面一片柏樹成蔭的寧靜景緻中,既有碧草迷人的春色,又有黃鸝悅耳的好音。可惜杜甫卻是傷古悲今--傷古,是傷諸葛亮才華蓋世卻是大志難酬;悲今,是悲自己懷才不遇報國無門。所以,春色只是「自顧自」(自)的春色,好音也是「枉費一場」(空)的好音。無賞心、無樂事,春色好音,只會令人更加神傷。
一千二百多年後的一九九一年,我追尋杜甫的足跡,也來到這裡尋找「丞相祠堂」。照片找不著,不過,倒有一個永世不忘的傷心回憶--就在上面照片所示的那個大門附近,我非常記得,有人在吵架罵娘,吵得沒完沒了……
吵架聲當然連「空」的「黃鸝好音」也不如,我疑心,我會連照片也沒有留下,這或者是原因之一。
我慕名尋找丞相祠堂,找到的卻是某種可能比杜甫所見的更不堪的事實。
出師未捷身先死,長使英雄淚滿襟。
中華民族有諸葛亮和杜甫這樣偉大的心靈,有《出師表》與杜甫詩這樣的文化瑰寶,但我們的「民族性」卻可以惡劣如此,諸葛亮和杜甫若泉下有知,真不知會哭成甚麼樣子。
倒也難怪,諸葛亮北伐雖難,但也難不過要「教好」昏闇敗家的後主劉禪。人心難改,古今一例。
附記:
二零零七年,我舊地重遊,武侯祠旁邊開了「錦里一條街」,給遊人吃喝玩樂,說是「旅遊現代化」的一環(見下左圖),至於成都的市容也相當整潔有序(見下右圖),印象中好像也沒有遇見誰吵架罵娘,似乎比一九九一年進步了不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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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惜事隔一年(2008年),四川就發生大地震。記此,想說的是我對四川或成都都沒有「先天惡感」,從不認為四川人特別邪惡所以要受「汶川大地震」的「天譴」。至於地震與審判或末世的關係,我們要看得立體、要有層次,要有處境,不能一刀切。譬如,大地震若生在紐約,震倒華爾街的大銀行,我會毫不考慮說那是天譴、是報應,是審判。
二、尚義:一體君臣祭祀同
蜀主窺吳幸三峽,崩年亦在永安宮。
翠華想像空山裡,玉殿虛無野寺中。
古廟杉松巢水鶴,歲時伏臘走村翁。
武侯祠屋常鄰近,一體君臣祭祀同。
--杜甫《詠懷古跡五首之四》
這詩寫的,本來是另一座武侯祠,位於四川夔州(今奉節)的白帝城裡。【圖片見第三節】
杜甫流落成都,一為逃避兵禍,一為投靠親友(主要是昔日同僚嚴武)。沒想到,後來嚴武被調返京師,杜甫頓失所依,生活無著,不多久,四川的地方軍閥又割地混戰,連成都都亂得住不下去。
既無依靠,又遇兵禍,最後,杜甫又要「上路」,繼續他的飄泊人生。
大概是765年,杜甫「飄」到了夔州。正如五年前流落成都,他不忘拜訪成都南郊的劉備廟(漢昭烈廟)與武侯祠;他這刻流落夔州,也不忘拜訪附近白帝城上的劉備廟與鄰近的武侯祠。
為甚麼在白帝城又有一座劉備廟呢?
原來當年劉備為報孫權殺弟(關羽)之仇,興兵伐吳,卻大敗而回,一氣之下,中途病死在白帝城裡的永安宮內。臨死之時,還著人把諸葛亮召來,吩咐他好好照顧兒子劉禪。可憐忠心耿耿的諸葛亮,就這樣,一輩子為劉備父子賣命,收拾他們兩父子搞出來的殘局。
到杜甫的時候,這座夔州白帝城上的劉備廟一定已經十分殘破,劉備在生時的「皇室儀仗」(翠華)當然只能在「想像」裡,其時建造的永安官(玉殿)更早已變成了一座荒山寺院(野寺)了,只有「虛無」的陳跡可尋。甚至連廟裡的杉松已有「水鶴」來造巢,更見其冷清寥落了。
慶幸的是,「歲時伏臘走村翁」,就是每到夏(伏,六月)冬(臘,十二月)時節,還有一些山村純樸的民眾(村翁)來祭祀,而且一來,必定也到鄰近的武侯祠拜祭。生前「一體同心」的君臣,死後,亦得到一體相同的祭禮。
杜甫先寫劉備廟,再寫武侯祠,而歸結為「一體君臣祭祀同」。
論功業,劉備、諸葛亮都「失敗」了。但他們君臣一體,如魚得水,同心互信,既是君臣主僕,亦是摯友良朋,卻「成功」地成為了千秋景仰,萬代崇敬的「君臣典範」。
中國讀書人,自屈原(甚至孔子)開始,就有一份「君主情意結」,就是希望一遇明君,得其信用(甚至屈身「三顧草廬」)、盡展才華輔助明主。杜甫一直以來都希望如此,可惜玄宗、肅宗兩代君主,都令他失望,都不能知才善任。想到劉備與諸葛,雖然雙雙「事業失敗」,但終歸做了一場「君臣知己」,連死後的祭祀也「一體相同」,也算是不枉此生。
回頭看成都武侯祠的格局,就更有「一體君臣祭祀同」的動人風範。
三義祠祭祀的是同生共死的「結義兄弟」;相鄰的漢昭烈廟與武侯祠祭祀劉備與諸葛亮,顯出君臣一體;漢昭烈廟前還有武將廊與文臣廊,文臣武將濟濟一堂,打成一片,同受後人供奉。
我們看到,這裡絕對不只有「宗教」(作為牧者,我當然不會贊成大家去上香拜祭),更有深厚動人的「倫理」--有君臣之義、有兄弟之愛、有朋友之情,渾然一體,難解難分。
我們崇敬諸葛亮的「深處」,其實是對這種亦君臣亦朋友的「情義」的崇敬與嚮往。
三、痛昔:運移漢祚終難復
諸葛大名垂宇宙,宗臣遺像肅清高。
三分割據紆籌劃,萬古雲霄一羽毛。
伯仲之間見伊呂,指揮若定失蕭曹。
運移漢祚終難復,志決身殲軍務勞。
--杜甫《詠懷古跡五首之五》
這首寫的還是白帝城的那座武侯祠-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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詳細參考:http://zh.wikipedia.org/wiki/%E7%99%BD%E5%B8%9D%E5%9F%8E%E6%AD%A6%E4%BE%AF%E7%A5%A0
不過,上右圖的那個「諸葛亮像」,我肯定一定不是當年杜甫所見「肅清高」的「宗臣遺像」。
事實上,杜甫的眼是「詩人之眼」、是「仁者之眼」,他「看」出的東西,總與許多人的不同。我們且就循著他的詩句,去想象、去瞻仰諸葛亮的偉大遺像--
諸葛大名垂宇宙,宗臣遺像肅清高。三分割據紆籌劃,萬古雲霄一羽毛。
伯仲之間見伊呂,指揮若定失蕭曹。運移漢祚終難復,志決身殲軍務勞。
成就諸葛的「大名」的,不是功業,而是他的忠誠,他的大公無私。
杜甫讚美諸葛亮的蓋世才華,有「三分天下」的戰略眼光,有與伊尹、呂尚(姜太公)相匹的輔助明主建功立國的政治才能、也有蕭何、曹參(劉邦的謀臣)自愧不如的軍事本領,是人中鳳凰(一羽毛),高翔於天地雲霄之間。
可惜時不我與,「漢朝」的氣數已盡,他個人的力量無以回天,然而,諸葛亮真正偉大之處卻就在這裡--
志決身殲軍務勞!
他決心的,不是一定要「成功」,而是一定要「成仁」。
成功與否,天意難違,他自知無力強求;但成仁與否,卻存乎一心,求仁得仁。只要「至死忠心」,即便成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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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,天下人間,哪一個,到頭來不是「事業失敗」的?古往今來,那些曾一度成功的政客、商人,今天都到哪裡去了?
劉備失敗,諸葛亮失敗,是的,不容否認。但曹操成功了麼?他的江山後來不是給司馬氏篡奪了麼?司馬氏又成功麼?成功了,今天就應該仍是晉朝了。到頭來,原來統統都一敗塗地,彼此彼此。
卻是,劉備好歹還有一個仁德愛才,諸葛亮還有一個公忠體國的美名。
不過,我始終認為,最美的仍是他們的「君臣際會」所成就的那份動人的君臣情義。
人生得一知己,夫復何求?
附記:
一九九一年的那回,遊罷成都和九寨後,我乘船經長江三峽到宜昌去(見下二圖),曾路過白帝城,可惜當年不以為意,加之坐的是一般客船而非遊船,沒有登岸拜訪那裡的劉備廟與武侯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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網上得知,因起「大壩」的關係,水位被推高,現在上白帝城已不用登山,可以坐船直達,真是大喜過望。(我二零零六年往黃山跑了一圈後,發現膝蓋實在不行了,不敢再登甚麼山了。)若上帝許可,主未回來,很想去一趟。
四、傷今:日暮聊為梁父吟
花近高樓傷客心,萬方多難此登臨。
錦江春色來天地,玉壘浮雲變古今。
北極朝近終不改,西山寇盜莫相侵。
可憐後主還祠廟,日暮聊為梁父吟。
--杜甫《登樓》
這詩大概作於763年,杜甫離開成都前不久。
這年,擾攘七年的安史之亂才剛剛平定,不多久,外患又起,西方外族吐蕃入侵,甚至攻陷了長安,而近在四川的軍閥混戰,亦時斷時續,正是「萬方多難」。
杜甫登上高樓,眼前縱有春色美景,但想到世事如風雲幻變,想到自己的飄泊天涯,就愁心不展。
這是零七年我在成都「望江樓」拍到的錦江一景。
這「望江樓」與杜甫無甚關係,但想一睹「錦江春色」,這是不二之選。
卻是想到諸葛亮的典範,杜甫卻仍有「信心」。
就國家講--北極朝近終不改,西山寇盜莫相侵。
杜甫相信大唐江山(北極朝廷,廣義言之即漢人江山)不會敗亡,雖飽經侵凌,也能屹然不倒。
異邦外族(西山寇盜)不要立壞心腸,妄想侵佔我們的國土。
就民心講--可憐後主還祠廟,
杜甫也相信人民的愛國熱心,像後主劉禪那麼不似樣,卻因為四川人民懷念蜀漢的統治,至今仍受到祭祀。
句中「可憐」,可指後主劉禪的可憐(不似樣),也可指後人對蜀漢敗亡的憐惜與懷念。
就個人講--日暮聊為梁父吟。
杜甫想到,最起碼他可以學諸葛亮隱居之時常唱《梁父(甫)吟》,意思是寄望也有一日能為國為民出一分力。
沒有人知道《梁父吟》唱的究竟是甚麼,但諸葛亮愛唱,總必是某種「志氣不凡」之音。
當然,這樣的「信心」,與其說是對「事實」的相信,不如說是對「事實」的想望。杜甫是個宅心仁厚的超級好人,他「信」,不是因為證據確鑿,而是因為不忍心不信。
附記:
二零零七年,我到了成都「望江樓」,懷著揮之不去的「末世悲情」登樓眺望錦江,心境的抑鬱沉重,也許與杜甫當年的「萬方多難」相若。這是當天拍下的一張照片(文字當然是「後期製作」啊)--
但我想,對「國家」(天國),我會比杜甫更有信心,相信「北極朝近終不改,西山寇盜莫相侵」,但對人,我卻比杜甫悲觀得多了,因為我看不到多少人真心嚮往上帝的國度,倒像劉禪一般「樂不思蜀」,迷醉今生。至於我自己,當然自愧不如。裝個模樣拍照何難?但與杜甫、諸葛的人格、高義與才華相比,是差之太遠了。
後語、諸葛導我見摩西
這篇背景故事,曲曲折折寫杜甫不像寫杜甫,寫諸葛亮不像寫諸葛亮,寫自己不像寫自己,我究竟想寫甚麼呢?
原來,我想寫--摩 西。
看最近幾期的主題頁,大家一定會發覺我有一份「說不得笑」的「摩西情意結」。不過,大家卻也未必知道,我是怎樣「認識」摩西的。
原來,我是從杜甫的情「遇」到了諸葛亮;再從諸葛亮的義「遇」到了摩西。說起來,這倒與當年劉備經「多重介紹」與「幾次拜訪」才認識諸葛亮,頗有幾分神似。正是--
杜甫引路尋諸葛 諸葛導我見摩西
究竟摩西與諸葛亮(或說杜甫筆下的諸葛亮)有何相似?
看啊,他們的--
人格相彷--忠心耿耿,公以忘私:
運移漢祚終難復,志決身殲軍務勞。
事業相同--奠定國基,做福後代:
三顧頻煩天下計,兩朝開濟老臣心。
際遇相似--大業未成,含恨而終:
出師未捷身先死,長使英雄淚滿襟。
情義相匹--與君為友,生死不渝:
武侯祠屋常鄰近,一體君臣祭祀同。
我不多說了,用一下你的想象力,或回頭「溫習」《摩西沉冤錄》及《天地同心》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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假如……
假如你是中國人,你應該「認識」杜甫;
假如你「認識」杜甫,你一定「認識」諸葛亮;
假如你「認識」諸葛亮,並且你是基督徒,你一定「認識」摩西;
假如你「認識」摩西,你就一定「認識」上帝。
認識上帝,竟是由認識杜甫開始--至少我是這樣!
假如我開辦神學院,
一年班的必修課是「三國演義(附出師表)」(三學分),
二年班的是「杜甫詩」(三學分),
三年班的是「魯迅文」(三學分)。
可惜我沒本事開神學院。
不「假如」了--就用俄網來個「遙距教學」吧!
假如你來上課……